25岁生日小记

如果说人生共百年，那我现在便站在前四分之一结束的边缘。就当下读博的人生阶段而言，去年我才博一，明年我就博四了。很难说当下的状态令我感到满足：重新回到一个人之后的独处，新文章寥寥的期望，消失的爱好和读不进去的书——一切都在提醒我人生并不如我所愿一般顺利。

最近开始听podcast，并因此重新开始读诗。或许不应该说重新：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阅读英文诗集。

Today, like every other day, we wake up empty
and frightened. Don’t open the door to the study
and begin reading. Take down a musical instrument.

Let the beauty we love be what we do.
There are hundreds of ways to kneel and kiss the ground. --Poem by Rumi

第一次听到这段诗是在听podcast；但是之后在第一次读到这段话的时候，我依然感到灵魂深处的震撼：我似乎面对着同样的困境。读PhD的日子总是显得很长——在凌晨3点入睡，早上10点醒来。不愿入睡是因为不期待第二天，醒来不愿起床是因为对白天感到无力与空虚。或许就如鲁米所写，醒过来的瞬间其实感受比空虚更多一层——那是源于空虚感产生的对生活本身的恐惧。我害怕面对未知，害怕面对没有归处的前路，就好像面对梦里的追杀者无法挪动双腿。

什么时候才能 “kneel and kiss the ground”，什么时候才能对生活恢复激情呢？

还记得大一时因为要写博雅总结，整理了自己上大学的收获。我当时说自己感受到最大的震撼是读书不是为了和任何人比较，而是感受自己的成长。到了读博的现在，让我感到最焦虑的事情是“产出比不上同龄人，大抵学术无望”。人大抵是一颗金星吧，有往前走的时候，也会有一段时间越活越回头。明明做的是自己最乐意做的事情，结果在意的还是转头跟别人比较。结局大抵是丢开握住船舵的手，随波逐流了。

很久没有持续的兴奋感了，对生活的掌控感的丧失似乎也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。最近看《蓝色监狱》看到nagi被淘汰，原因是因为满足于当下的成就扼杀了自己天才的土壤。对我而言，似乎刊发第一篇文章的满足感扼杀了前进的动力。不再往前走的结果就是一段失控的人生。

最近一个月以来我逐渐养成了日常健身的习惯，感觉是某种尝试脱离失控的下意识动作。这并不是说我在追逐“规矩”的生活方式，而是在面对生活脱轨的当下尝试保持思考的姿态。简单的健身动作在运动之余留下了一段空白的独处时间，审视自己的身体的同时也审视自己的灵魂。我需要思考这一动作，这并不意味着我渴求它带来“成功”。思考只能带来思考本身，享受思考也只能享受思考本身。化用纪伯伦在《先知》中的一段：

Thinking gives naught but itself and takes naught but from itself.
Thinking possesses not nor would it be possessed;
For thinking is sufficient unto thinking.

思考大抵是让我产生兴奋感的唯一方式。我最近细数了一下除却恋爱、社交和工作以外，我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途径：无非是读网络小说，看番，玩游戏。这些大约算是我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，但是让我有回忆点的内容却是那些可以让我陷入思考的瞬间。我偶尔自诩自己是一个追逐“诗人”头衔的人。很早之前听过这样一段话：诗人不是职业，诗人是一种姿态。对我而言，“诗人”是用一把陶瓷刀切开自己面对生活的姿态，是一种保持思考同时保持轻盈的状态。

25岁了，大抵过了少年的年纪。新的一年，但愿能寻回自己的少年精神吧。